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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3/10/27 17:43:00
彭洋 http://news.39.net/bjzkhbzy/210716/9192508.html

32岁的生产科长刘涛猝然与世长辞。由于他上无父母下无妻小,是厂里“光棍协会”会员,人们对他的后事特别关心。

这天下午,追悼会开得极为隆重,满堂同哀。人们正在悲痛之时,突然一位姑娘手捧花圈,悲悲凄凄地闯进灵堂,惊动了沉痛的人们。大家拭去泪花,把目光投到这位姑娘身上。哟,好标致好年轻的一位姑娘,只是面孔陌生,不知是哪家的女子。有人感到纳闷,莫非刘科长生前早已退出“光棍协会”了?尤其是在场的王厂长十分敏感,因为他在清理刘涛遗物时,发现刘涛枕下一只红漆木匣子内有一张纸条,上边写着半句话:请将此盒交给我的未婚妻…这确是一道难题,以前从没听说刘涛有女朋友,如何去完成死者交给的任务。厂长近日暗中察访,没有一点蛛丝马迹,难道眼前这位姑娘,就是他的女朋友吗?厂长敏锐的目光迅疾投到姑娘手捧的那个花圈上,果然左下方的竖条上写着一行娟秀的毛笔字:未婚妻白玖敬挽。

这当口,司仪赶快迎上前去,双手接过白玖姑娘的花圈,招呼她走到前排。白玖给刘涛的遗像献了花圈,默哀片刘,然后恳求说:“司仪同志,我请求讲几句活。”

司仪不便拦阻,心想谁家姑娘愿来冒认个死人呢?也许这里边藏着不少鲜为人知的哀惋隐情,不如顺水推舟让她痛悼一番。于是改变追悼仪程,对大家宜布说:“下一项,请刘涛的未婚妻致悼词。”

白玖一步三哭走上去,手扶刘涛的骨灰盒,哽咽一阵才开了腔:“…我的涛哥呀,你不说一声就走了…留下玖玖一人怎么活哟…”

她情切切,意绵绵,悲痛欲绝。在场的人,无不抽抽泣泣,泪水涟涟。大家同情死者,更是可怜生者,何况白玖又是这么一位普良纯真的年轻姑娘,她挺得住吗?经受得了这样惨重的打击吗?这时,有几个婆婆婶婶上前围住白玖劝说,要她不要太难受,不要哭坏了身子,要化悲痛为力量…王厂长心中压着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,踏破铁鞋无觅处的人儿,眼下得来全不费工夫。死者的意愿可以就此了结,那个红漆宝盒儿已经找到主儿了。刘涛这小子生前假正经,什么“光棍协会”会员,真是口是心非,暗中找了这样一位楚楚动人的姣姐儿。咳,算是他有福分,死了还有个美人儿为他收*,也不枉来人世一场。王厂长想好了,只等追悼会一散,他就把死者的宝盒儿转交白玖。他凑上去和大家一起劝白玖姑娘。

正在大家劝说的时候,灵堂外边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,接着一个人晃晃悠悠地摇进门来。这人依然是手捧花圈,泪流满面,哀痛万分。人们刷地把目光对准来人,原来又是一位如花似玉的年轻姑娘!姑娘的鞋上沾满*泥,一定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的,大概是死者生前的熟人。可是,当司仪接过姑娘的花圈供在堂前时,满堂的目光全都惊呆了。天呀,上边的落名明明白白地写着:未婚妻*珍敬挽。

灵堂的空气几乎一下凝固了。稍过一会儿,大家惊乍乍得直抽冷气,有的人悲上加悲,有的人直叫苦,有的人是*鹤楼上看翻船,要观一场好闹剧。灵活的司仪一下舌头也转不过弯来,不知怎么应酬。王厂长在一旁直暗暗叫苦:老天爷,这场悲剧怎么变成了闹剧?

灵堂的人们,这会儿是既不敢笑,也不敢问,一个个呆若木鸡。笑,是对死者的不恭敬;问,必然要问出麻烦事来。谁敢担保不会把个严肃悲哀的灵堂变成争风吃醋的场所?这不是在死人脸上抹灰吗?刘涛的形象差点倒还事小,影响厂里干部的声誉那就是大事了。司仪直咋舌头,不敢贸然行事,心中直嘀咕:刘涛呀刘涛,你身为科长,年轻轻精明能干,怎么生前做出这等糊涂事,暗中同时把两个漂亮女人抓在手里?难怪你30多了还不结婚,莫非谜底就在这里?你生前为厂里争光,死后却给厂里抹黑,给我们厂长留下这件麻烦的案子,这叫无头情案,莫说我们王厂长,就是那日断阳来夜断阴的黑老包,未必能断个清白?等着看这出闹剧吧!

还是王厂长冷静一些,率先从眼前的迷*阵中解脱出来,揣摸着这里边会不会有常人难以觉察的隐情呢?他苦苦地思索着,心里呼喊着:刘涛啊刘涛,眼下哪一位姑娘才是你真心相爱的人呢?

追悼会开不下去了,两位“未婚妻”把灵堂搅成了一锅稀饭。白玖息悲止哀,跃跃欲试,想跳出来怒斥*珍。*珍却正伤心地号陶痛哭…两个花圈骤然之间弄得刘科长的光辉形象一落千丈!

王厂长只得叫追悼会草草收场。散场以后,王厂长叫司仪通知两位姑娘暂时留在厂里,住进客房。厂长和保卫科的丁科长仔细商量,并把刘涛那只红木宝盒打开,将里边的东西一一列了清单,二人耳语了一会儿,然后由王厂长从宝盒中取出一枚赤金戒指,去客房里会见白玖和*珍。

王厂长走进客房,两位姑娘一样的如花似玉,一样的凄楚哀痛,也是一样的可怜而又可疑。两位姑娘见厂长来了,就像见到了救星,苦苦地盼着对她们作出公正的裁决。厂长进屋之后,只对两位姑娘点点头,没有说什么。可他的眼神却不停地在二人脸上转动,试图想察觉什么,或看透她们的心。这世间的事真是绝门透顶了,竟然会有两个活鲜鲜的美姐儿争夺一个死人,这里边隐藏着一个什么样的实质性根由?让你二人争吧,夺吧!厂长缓缓地从衣袋里掏出那枚赤金戒指,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桌子上,然后郑重地对她们说:“这是刘科长留下的,你们谁是他的未婚妻,就有权得到这枚金戒指,请接受这份礼物吧!”

两位姑娘同时看着这枚戒指。金戒闪闪烁烁,满屋生辉。二人眼里突然一亮,跃跃欲试。厂长把二人的神色看到眼里,心中忽地闪过一丝阴影,绝不能让灵堂的一幕重演,否则就是灵堂争死人而这屋里又争金戒,于是他意味深长地说:“不过,本人奉告二位,在拿戒指前,应当慎重地想想,如果不是那个身份,浑水摸鱼,那会遭人谴责的,也许还会吃官司!”

果然二人征住了,僵硬地原地站着,没有上前取金戒,厂长在一旁留着神。昨天夜晚,厂长叫一位女干部分别找两位姑娘个别谈话,内容无非是做事要凭良心,不能欺骗死者。两位姑娘一口咬定是刘涛的心上人,并说早已和他海誓山盟,结下不解良缘。女干部无法辨别真伪,只得把问题上交给厂长,厂长和丁科长想了好久,才策划了这个“以金试情”的办法。可眼下两位姑娘在金戒指面前却又怯步了,看来问题真有些棘手。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始询问,他先对*珍说:“*珍姑娘,请问你和刘科长相识多久了?”

“还不到半年。”

“你们定亲了吗?”

*珍低下头,羞涩地回答:“定了。”

“他是否许愿给你买戒指?”

“没有。”

厂长见*珍回答诚恳干脆,也就不好细说下去,只好回头又问白玖:“白玖姑娘,你和刘科长相交多久了?”

“一年多了。”“你们订婚了吗?”

“定了。”

“他给你许过愿吗?”

白玖毫不犹豫地回答:“许过,但不是说买金戒指,是说送给我金耳环!”

而厂长以为有谱儿了,接过话说:“金耳环和金戒指反正都是金子,也许是刘涛在为你买金耳环时突然改变主意就买了这只金戒指,现在你可以认领了,拿去吧!”

白玖感激地说:“如果是金耳环,我可以带走,我是绝对不能收金戒指的。我这次来你们厂,只是为悼念我那可怜的人!”

厂长无法说服白玖,又对*珍说:“既然白玖说这戒指不属于她,那一定是你的,你拿着吧!”

*珍面红耳赤,不安地回答:“王厂长,我不是来剥死人皮的,只是赶来表示一分心意,哀悼刘涛!”

怪事一柱连着一柱,王厂长真是无可奈何。从两个花圈的闹剧开始,到“以金试心”煮夹生饭为止,王厂长处于非常尴尬的境地。她们虽然都不接受这枚金戒,但各自都咬定刘涛是她的情人。看来两位姑娘都不像是为索取刘涛的遗产而来,倒像是痛悼情人所至。她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?

王厂长白天太忙,抽不出时间来关心:两位姑娘,直到夜晚睡在床上才开始想这件事。想着想着,他叫起苦来:刘涛,你生前表现那么好,是厂里优秀干部、市里的劳模,怎么去时却给厂里留下一串难解的谜?你不知道有人借题发挥,说你生前不结婚,原来是在玩弄两个纯真的女性,你的德行将受到某种损害吗?我这个当厂长的心里也不是滋味,既要对你生前负责,也要对你死后负责到底,还要实现你的遗愿,把那只红漆宝盒准确无误地送到你未婚妻的手中。

厂长在床上辗转反侧,彻夜难眠。突然,他脑子里冒出一个奇妙的主意。起床之后,他和保卫科丁科长商量。丁科长说:“不妨先试一试。”

按照预约的时间,白玖和*珍先后来到接待室。丁科长取出红漆宝盒放在桌子上,又从身上掏出一张卡片放在盒子上边,然后对王厂长递了个眼色。王厂长便开始对两位姑娘说话:“昨天那枚金戒指,是刘涛遗产的一部分,就是从这只盒子里取出来的。两位姑娘昨天风格很高,都不愿接受。我非常敬佩!可是,根据刘涛临终遗言,这只盒子要送给他的未婚妻。你二人看着办吧!”

丁科长在一旁注视着两位姑娘的反应。她们和昨天一样,只木讷讷地坐着,不回话也不动弹,好像在等待厂长的下文。丁科长心里有些发毛,他重复了一遍厂长的话:“刘涛的遗言说了,你们看着办吧!”

厂长接着说:“你们谁有这个缘分,就把这盒子取走,这是最后一个机会,否则,我们另作处理。”

这突如其来的选择,使两位姑娘心里发悚。她们不知道厂长葫芦里装的什么药,只呆呆地看着盒子出神。

过了片刻,*珍先清醒过来,走到桌子旁边,伸手摸了摸那只宝盒,又抖抖索索把它捧起…

这时白玖迅速作出反应,快步跨到桌前,两眼盯住*珍。*珍捧着宝盒悲悲切切地难过一阵,但她并没有把这盒子立即带走,还是把它放回原来的地方,只把盒子上面那张硬纸卡片紧紧地攥在手心。

白玖再也没有犹豫,突然伸手把盒子紧紧抓住,泪花夺眶而出,洒在那只红盒子上。两位姑娘都像死了亲人一样难过。

厂长因为昨天“以金试心”的失败,他一改那种过分庄重严肃的神情,对两位姑娘温和地说:“我看,就这么定了,你们各自带着手中的东西回家去吧。不过,我声明一点,如果回家之后有反悔的,可以再来厂里找我们,那时再做些调整,明白了吗?”

这一回事情处理得十分顺利,两位姑娘没吵没闹,连讥讽话也没说一句,各自离去。*珍只带走那一张硬纸卡片,卡片是刘涛骨灰盒在火葬场的存放签证,实则也算是一只盒子。白玖抱走的自然是刘涛遗留下的那只宝盒。两位姑娘各拥有一只盒子。她们告别王厂长离开工厂时,有人看见她们一人手捧一样东西,一前一后走出去,说是前边的姑娘在哭,后边的姑娘在笑,可是老门卫却说他看得真真切切,两位姑娘出门时都在哭,而且哭得很伤心,眼圈儿都发红了。

王厂长得知这个情况,猜想要么是两位姑娘早已串通一气,冒名来领取刘涛的遗产,如今这样的骗子还少么?要么这二人都与刘涛生前有瓜葛,难分高低。事情弄到这种地步,厂长心里也很不踏实,自己设计的这一着是否有效?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向厂里人交代?

王厂长等了三天,不见两位姑娘来厂找他的麻烦。先说*珍那姑娘,她带走了刘涛骨灰盒的存放卡,实则就是领走了刘涛的骨灰盒,等于公开了她和刘涛的关系,关系一经肯定,即为刘涛财产的合法继承人。可*珍为什么不到厂里来清理刘涛的东西?如果她过分一点,就连那天白玖抱走的那只宝盒子也可以追回呀,她为什么不来?最使厂长奇怪的是,白玖抱走的那只宝盒。这宝盒,并非刘涛生前的原样,而是经过王厂长与丁科长设计处理了的,里边的金戒、存款折子等物全部取了出来,宝盒中只放了一样东西,就是刘涛生前在乡下熟人那里暂借元的欠单存根,而且,这笔欠款的还期就在近日。事情非常清楚,白玖带回宝盒,不但得不到什么钱财,反而还要倒贴元债款。厂长并非想把刘涛的欠债转嫁给白玖,再说刘涛生前存了两万多元,完全有偿还能力。厂长只是想试试白玖对刘涛是不是真心实意,所以他曾有言在先,如果她们回家之后有反悔的,可以来厂找他。不料白玖捧走宝盒已经三天了,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?是不是她回家之后认为自己上了当,但又说不出口,只好一气之下把欠单存根毁了,把宝盒也给砸了?如果那样的话,岂不影响刘涛的名声,也坏了厂里的声誉?于是王厂长和丁科长立即起程,急忙赶到乡下白玖的家。

当二人到了白玖家里时,不巧白玫刚刚出门去了,只有白玖妈在家里。厂长和白玖妈交谈,问寒问暖,非常融洽。他慢慢把话题转到白玖身上。白玖妈说:“这两天玖玖有些反常,向我要了块钱,还去她舅舅那里借了块,说有桩急事要办。前两天她还从外边拎回一个木盒子,她抱着那木盒子哭了一夜。我问她出了什么事,她死也不开口。刚才我一眨眼,她又跑出门去了,也不知什么东西勾走了她的*儿?”

厂长听了觉得蹊跷,莫非白玖和刘涛真有那种瓜葛?他想探一探白玖妈的口气再作计较,便问道:“大妈,你认识市橙汁厂的刘科长吗?”

“你是说刘涛吗?”

“是。”

白玖妈一听说刘涛便来了精神,赞扬地说:“好人啊,上哪里去找这样的大好人!”

“大妈,原来你们认识刘涛!”

“嗯,不但认识,关系还不一般呢!”王厂长一听有谱了,更进一步打听:“大妈,可以谈谈吗?”

白玖妈的话厘子一下打开了:“你们城里的人不知道,我们村里人没有不晓得的。那是一年前,我们家里闹翻了天,看稀奇的人差点把房子都挤塌了。你说我这当妈的哪点错了,我好心好意给玖玖找了一个对象,那娃子条件不错,要人样有人样,要家景有家景,是村里有名的柑桔万元户,他一次就给我们送了元的甜橙苗子,过不几年我们的果园就有收了。可我女儿死活不同意,这门亲事只得吹了。亲事一吹,那娃子脸也翻了,他好歹要挖我们田里的苗子,不然就逼我们退苗子款。那么多钱,我们穷家小户怎么拿得出来呢?那娃子坐在我家不走,说不还款就交出玖玖,逼得鸡飞狗跳,我女儿不敢落屋,我也差点被逼得去跳河!天无绝人之路,后来市橙汁厂的浏涛到这里来帮助我们发展柑桔生产,他知道我家的难处后,就把他私人的块还给那娃子,后来又找熟人借了元,全部还清了,总算没闹出人命!”

王厂长越是了解刘涛生前的为人,越想把他“脚踏两只船”的事儿弄清楚,又问白玖妈:“大妈,刘涛这人和你玖玖关系怎样?”

“不瞒你说,我家女儿有这个意思,当妈的看得出来,玖玖不光是感谢刘涛救人的恩情,还喜欢刘涛的人品。”

“刘涛对你女儿呢?”

“这个我就说不清楚了。他以后到我们村帮助发展柑桔,也到我们家里来过多次,但从没提过和玖玖的事。”

“你老人家怎么看呢?”

“依老婆子看,玖玖不配人家!但是,同志呀,这如今娃儿们私下事儿,当妈的一时怎么说得清楚?”

“大妈说的也是。”

这一次王厂长虽然对刘涛和白玖的事有所了解,但终因未见到白玖,所以还是背着一个问号回到厂里。厂里的人,尤其是那些好事的小青年,纷纷前来打听刘涛的未婚妻查清了没有,以便去探望和安慰这位可怜的姑娘。你叫厂长怎么回答呢?他的心里也是十五只吊桶打水,七上八下。

王厂长回到厂里,处理了一桩桩亟待要办的事,然后静下来一想,心中深感愧疚。他设计的那个“空盒计”,会不会是一个傻点子,弄巧成拙,反而难为了白玖,要她为死者去还债?眼下厂里厂外都关心刘涛生前的为人,两个花圈是怎么一回事?如果他同时有两个未婚妻,那是不道德的,该弄个水落石出了,也好让刘涛的遗愿得以实现,让他含笑九泉!

王厂长又安排了一个日程,依然和丁科长去到一个边远的村寨,找到了*珍姑娘的住地。刚来到*珍的家门口,就听到从屋里传出女人的叫骂声:“…死丫头,你从城里抱回死人的骨灰,不怕落个不吉利?”

没有回答,只有哭声。接着那骂声又传出来:“造孽罗,你一个大姑娘,嚼什么舌根,硬说是你男人死了。挨刀的,你今后还嫁不嫁人?”

屋里的哭声戛然而止,被骂的姑娘回嘴了:“妈,我嫁人不嫁人与你不相干!”“好,不相干,我走!我走!”只听里边“当哐”一声响、大概是当妈的从后门溜出去了。

厂长和丁科长趁着这个空儿,走进屋里,果然是*珍遭她妈骂了一顿。*珍因为心里难过,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立柜上边一个白细瓷盒子,没有发觉有人进来。

厂长一目了然,白盒子是刘涛的骨灰盒,很显然,*珍拿了卡片后去火葬场把刘涛的骨灰盒领走了,如今就搁置在她家中。眼下农村中的封建思想残余相当严重,一个大姑娘抱回一个男人的骨灰盒能不遭人的责骂吗?家庭的压力更不用形容了。

厂长科长万分感动,似乎洞悉了两位姑娘心中深沉的情愫。他们迅速地交换了一下眼色。厂长便轻轻地咳了两声,很有礼貌地说:“姑娘,对不起,打扰你了!”

*珍见有人来了,立即擦去眼泪回转身来,发现是王厂长和丁科长,便招呼他们在屋里坐,给二人递茶送烟。

厂长品了几口茶,用商量的口气对*珍说:“我和丁科长到你家里,是想和你商量两件事。”

“什么事?”“根据刘涛的遗言,我们想把他的财产清单给你看一看。”

厂长把清单递给*珍。“我不看!”

“你应该关心一下,上边有一些东西,还有三个存款折子。”

“三个存折?多少钱?”

“你看看就知道了。”

“我说了,不看。”

厂长没办法,只好把清单和存折收回到提包里,又对她说:“第二件事,我们想…想把刘涛的骨灰盒带回厂里,以免…”

话没说完,只见*珍杏眼圆睁,瞪着厂长,带着几分野性,大声叫着:“不行!”

厂长连忙解释说:“珍珍,我们没有别的意思,考虑到你还是个大姑娘,怕今后给你带来麻烦!”

“我什么也不怕,我不能把他扔在一边!”

“他已不在人世,放哪里都一样。”

“不,我虽然不在那个份上,但做人要有良心。我已和家里人说好了,我要把他埋在后边山上,我们朝夕相伴!”

厂长深深地领悟到,她的爱,已经超越寻常,升华到生死不渝的境界。经他们在村里了解,原来,这里曾经发生过一件事。*珍住的这个村,小地名叫滑石坡。这一带因地理的特殊构造,经常发生崩山滑坡。半年前,刘涛到滑石坡开辟甜橙基地。一天清晨,他从基地幼林中观察芽苞生长情况后回到村里,刚到村口,就遇见*珍的母亲迎面奔跑过来,边跑边哭叫着:“岩滚了,岩滚了,救救我女儿吧!”

眼下村里的青壮汉子还在坡上打早工,一群婆婆妈妈围上来急得直打转儿。刘涛顺*珍妈指的方向一看:咬,一股泥石流正在缓缓向下移动,一片尘土烟雾。几个年轻大嫂想冲过去救人,又因飞沙走石退了回来。刘涛观察片刻,穿过随时会坍塌的岩脚,直奔*家屋场。那曳光带火的飞石呼啸着从他耳边擦过,几次险些脑浆迸裂。他机警得像獐子一样,躲躲闪闪总算蹦到快要倒塌的屋前。房屋裂开了一条条大口子,整个屋基已经缓缓向下滑动,情况紧急。刘涛已来不及从大门入内,便从一条墙缝中钻了进去,里面像筛糠一样灰蒙蒙的,一时找不到*珍姑娘。他一边呼喊一边冲进内屋寻找,发现*珍倒在窗下已不省人事。他抱着她往外边奔跑,这时大门已被乱石封死,他只好抱她从墙缝中钻出去,他们刚一钻出来,只听惊天动地一声巨响,房倒屋塌顺泥石流滚滚而下。*珍的性命保住了,可刘涛的一只腿却站不起来了…

村里人都很感激刘涛,为他调治伤口,特别是*珍母女日夜守护着他。刘涛的伤很快好了,他离开滑石坡时,*珍情意缠绵地对他说:“恩人,在这里多养一段时间吧,我愿意永远守在你的身边!”

“谢谢珍珍,只怕我没有这个福气哟!”

*珍见没旁人,娇嗔地说:“你完全有这个福分,只怕我们不配!”

刘涛把话挑明了说:“珍珍,你不要这样,婚姻大事要慎重考虑,以德报恩并不是爱情!”

珍珍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刘涛看。刘涛却委婉地说:“厂里太忙,珍珍,我该走了!”珍珍看着刘涛远去的背影,泪如泉涌。

厂长和科长只好带着三个存款折回到厂里。他坐在办公室,瞪着三个存折愣愣地出神,自言自语地说:存折呀存折,我应当把你交给哪一位姑娘呢?

厂长去一趟滑石坡,虽然对*珍姑娘有了进一步了解,但把她和白玖姑娘相比较,二人和刘涛的关系都定不下来,他必须再找一些线索,然后对两位姑娘进行“侦查”。他想先见见白玖,从她带回去的那张欠款单存根上找一个突破口。

说曹操曹操到,白玖拎着一个小包登门找厂长来了。她还是那副忧郁的愁容,那种哀惋的神色,遗感地说:“王厂长,听妈说您到我家去过。”

“是的是的。”厂长热情地接待白玖。白玖打开小包,里边是上次从这里带走的那只红宝盒。她从盒子里取出一张纸条递给王厂长。厂长接过一看,是刘涛的还款收据。厂长去白玖家时,曾听她母亲说女儿借钱筹款,原来是为刘涛还债。厂长有些激动地说:“白玖,真苦了你呀!”

白玖羞怯地回答:“不然怎么叫患难之交呢?”

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清晰,但也越来越难办。*珍那边一片痴情,白玖这里也是痴情一片!厂长叫起苦来:刘涛呀刘涛,你生前做了那样多厂里人不知道的惊人之事,为他人排优解难,甚至救了人家的命,但遗憾的是,你先后和两位姑娘接触时,是不是有失之检点的地方?至少对她们的态度有些暖昧,造成对方某种错觉。这两位乡下姑娘,正处在多梦时节,如果言行稍有不慎,就会使对方产生幻象,生出许多枝节,这就是你给我们惹下麻烦的根由,你临终时委托的事怎么去完成?

王厂长不愿轻易放过眼前的机会,进一步和白玖深谈。慢慢地,他发现白玖姑娘虽然是一副哀愁的面容,但她说话那分情态、那语调隐藏着的内蕴,却与以前判若二人。她开始对厂长提问:“请问王厂长,刘涛是怎么突然死去的?”

“这个…”厂长没料到这位姑娘会突如其来地追问刘涛的死因,只好解释说:“医院的结论是心脏病突发!”

白玖正色道:“你这位厂长也太不关心人了!”

“我是有一定责任的。”

“既然死了,为什么不通知我?”

厂长心想:我怎么知道你是他的什么人?到现在还说不清楚呢!可他却歉疚地回答说:“对不起,我们的工作很不细致,不清楚你和他的关系!”

“一副官僚模样,现在你应当清楚了吧!”厂长直想说我现在正调查着呢,他没有立即回答。

白玖见厂长不作明确表态,认为正是攻一攻的火候,追问道:“同志,请问刘涛临终前有话没有?”

厂长感到白玖话中有话,知道她是投石问路,于是来了个火力侦察,反问她:“你听到旁人说了什么啦?”

“我作为刘涛的未婚妻,应当知道他的遗愿,难道他留给我的只是那张一千元的欠单吗?”

厂长已经意识到白玖在追刘涛的遗产,问题已进入实质部分。果然,白玖紧接着追问:“刘涛孤身一人,你们对他的财产进行登记了吗?”

厂长明白事情溪跷,利利索索地回答:“清了。”

白玖突然站了起来,不客气地说:“我要看一看清单!”

厂长顿悟,觉得来者不善,干跪回答说:“只怕你没有这个资格!”

白玖大哭大闹,扑上去揪住厂长数落起来:“你们欺负人,欺负我这个乡下女子,嗷嗷…刘涛死了,你们就欺负他的未婚妻,我不想活了!嗷嗷…”

丁科长把白玖拉开,劝她说:“白玖,你和刘涛有什么关系,厂里人都知道,保卫科也作了调查,从你送花圈到现在要遗产,我们都清楚了。人总要讲良心!”

“我要是不讲良心,那枚赤金戒指我为什么不要?我为什么去求爹爹告奶奶借钱为刘涛还债?我就是凭自己的良心来认死人的,你们不信,我可以把我们的恋爱经过讲给你们听!”

厂长理正衣帽,诙谐地说:“现在厂里正忙着,我们没有那份闲心,你最好去对一个会编传奇故事的人讲讲。”

“难道我不认领金戒指也是胡编的?凑钱还债也是胡编的?”

“不错,这两件事是事实,不过,想用诱饵钓大鱼,那也办不到!”

“你们打算怎样处理刘涛的遗产?”

“我们郑重地告诉你,谁有一片芳心就给谁。其实你上次来厂时已经知道了,刘涛的骨灰盒早已被一位真心实意的姑娘捧走了!”

白玖倖倖地走了,走了几步后毫不示弱地回头说:“姓王的,你等着,我要上市法院去告你们!”

厂长回敬道:“本厂长一定奉陪!”

厂长要丁科长把两万元的存折送给*珍。

自从白玖闹厂之后,王厂长等了三天,不见法院来人传讯。这天中午,倒是等来了一封滑石坡的信,是该村扶贫小组寄给厂里的,上面写着:市橙汁厂,你厂刘涛同志献给我们的两万元发展柑桔经费,我们已如数收到,我们这个穷山沟有了希望!万分感谢你们培养了这样一位雷锋式的好干部,请代我们全村的人向他和他的亲人问好!

真相大白,原来是*珍把三个存折的钱全部献给了村里。无头情缘终于真相大白,王厂长吁了一口长气:*珍,你这位真诚的姑娘,我总算把你找准了,你的未婚夫将含笑九泉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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